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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润/SJ]群体错觉(1-end)

竹马篇:单体回忆

先看上面这篇可能比较好懂?

短平快写着玩 ❤️ 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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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错觉



0

松本润和樱井翔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记得他们在谈恋爱。

而他们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1

松本润快过生日了。

每年到了这个北半球热成狗的月份,松本的好友圈就和天气一起火热升温。今年他的生日聚会一早就被二宫包下安排,说是要拉以前的朋友好好聚聚。松本欣然答应。毕竟他和这些人认识已经快20年,说没有感慨都是假的。

顺便还能名正言顺地收一大波礼物。

松本经常给别人准备礼物,伴手礼生日礼纪念礼样样不落,走心又肯花钱,最喜欢看到别人收到礼物时的反应。

而一个人怎样对待他人,可能就怀着被同样对待的期待。喜欢送礼物的松本内心深处热爱收礼物,尤其喜欢拆开包装的那一刻惊喜,这个秘密大概只有少数几个二十年来年年得见他拆礼物时飞扬眉梢的几个人知道。这些人也都心照不宣,一年又一年不动声色地满足他的小小愿望。

今年松本也提前收到不少无法参加聚会的朋友提早送来的包裹,只是手上这一份写着二宫和也的名字,就有些奇怪了。

二宫是他生日聚会的组织者,完全可以在聚会的时候把礼物给他。松本签收了还有些分量的方形盒子,一手掂量着,一手给二宫打电话。

没人接。

他又给相叶打,才知道二宫两天前进组拍戏,要到他生日前才能被放出来。

安慰了两句独守空闺的寂寞模特,那边开始催相叶去换衣服,松本放下电话把包裹随意抛到一边,打开电视。

他的舞台剧刚刚告一段落,卖座又叫好,尽管早已不是宣传期,艺能新闻中还是出现不少相关剪影。松本喝着啤酒看屏幕上自己和演员们谢幕的脸,三十多岁的男人,皮肤已经被大气和激素写上昨日痕迹,眼神却和身边那些二十代的毛头小子一样,在舞台照明下,就跟向着太阳似的,明晃滚烫。

松本想,隐形眼镜真是个好东西。

看腻自己被媒体捧杀的一张浓颜,换台恰好在重播今日的早间新闻,屏幕上是另一张三十岁男人的脸。

松本停下来,听见一声错了节拍的心跳。

樱井翔笑容娴熟口条麻利,一眼睿智地和对手主播讨论新出台的财经政策。松本撇着嘴,想起当年这人刚开始练习时吃螺丝跟吃荞麦面一样停不下来的窘态。

他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人说不同年纪的人的时间感是不同的。少年人觉得三年就是一个世界,二十代的人每写下一个五年七年都郑重其事,而过了三十岁,回头说一个十年就轻描淡写。走到四五十,二十年不见的朋友也不过是昨晚说了再见、今天又在便利店遇到一样罢了。

经过的事越多,就越是有一种麻痹的错觉。松本多少忌讳回忆,作为一个做戏的人,他深知人脑对事实的加工能力,想得越多就越信以为真。二宫大师前不久还信誓旦旦地跟他布道,你们的回忆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松本和樱井上一次见面还是带着演员去他们台里做节目,宣传舞台剧。樱井下班,而他上工,两人在休息室聊了几支烟的时间,然后樱井回家睡觉,松本开对台本。他们各自的时间轴交合又分别,在这个世界上擦出两条错落有致的繁华轨道。

有人曾经想让这两条轨道重合,松本也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总之是中途半端,胆小的人输得最不好看。

樱井翔在背景音乐里开始收拾档案的时候,松本对屏幕里那个三十代的男人说了声辛苦了,可能也是对电视前这个三十代的男人说的。

他们都在一日一日的苦劳里跋涉了三十多年,需要懂的人来慰劳。

这样想着,加上工作又刚结束,松本就喝多了一些。起身时迷迷糊糊地好像碰落了什么东西,重物坠地的声音沉闷,似乎隔得很远。松本来不及在意,爬回床上迎接自己久违的一晌酣眠。

有人说人生如梦,而有的人为人造梦,自己却偷不来一点虚假的甜。

松本润这一晚睡得很沉,无人入梦。


2

被电话吵醒大概是松本人生中最痛苦的事。他陷在枕头里逃避了十秒钟的人生,咬着牙看了一眼手机,一嘴的起床气被屏幕上打着耳钉的大眼睛黄毛少年瞪了回去。

松本犹豫着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

“翔君,怎么了?”

“啊松润,还在睡么?不好意思打扰了,今天方便见面么?”

“……哈?”

松本顶着一头毛的问号坐起身来。

那边的樱井语气微妙:“有点……重要的事想聊一下。”

松本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清醒。

樱井翔上一次主动约他聊重要的事,还是十多年前松本想放弃升学的时候。那会儿一边在大学里攻读经济系一边做好几份兼职的樱井把松本骂了个狗血喷头。即使是多年以后,克己努力的松本监督心怀惦念的同时还是心有戚戚。

松本此时还火速反省了一下最近的工作生活,确定没犯大错,才应了一声。

樱井问:“你今天没有工作吧?”

“嗯,我今天放假。”

“好,那我们下午两点在B区那家咖啡店里见。”

松本答应着,听那边挂了电话。

约的是喝咖啡而不是吃饭,说明是真的要聊天。可松本无论如何想不出樱井翔到底有什么事要这么郑重又神秘地和自己谈。

樱井是个再靠谱不过的人,也曾经给自己介绍过许多不错的资源。他们工作的圈子有所重合,彼此帮衬是常有的事。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他应该会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先铺垫好主题。

当然两人私下也常和朋友一起聚会,见面时聊聊近况,平时在线交流一下社交网站的最新信息,松本的家庭聚会樱井倒是很少错过——据说是为了松本那一手好菜。

但也仅止于此。

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群人里,他们绝对不算关系最好的,毕竟有已经恋爱多年的二宫相叶在前。但也从来关系不差,这个城市和这个圈子比想象中要小很多,樱井总会去松本的舞台剧捧场,松本也常去樱井的番组做嘉宾,晚上和朋友一起吃个饭,同桌友人一个电话就能让两人碰面。

他们有太多共享的网络和记忆,做陌生人比做朋友要困难。

只是松本也不知道自己更中意哪一种关系。

松本揉着眉头,起身做早餐。路过沙发时看见掉在地上的包裹,啊了一声。

他冲上去捡起二宫寄给他的包裹,晃了晃,听见里面和昨天不一样的叮当声,心里咯噔一响。

打开后果然发现一堆瓷器碎片,隐约能看出之前圆盘的形状,白色釉面映出松本写满糟糕了的大眼。

松本抿紧嘴唇,沉思三秒钟,给碎成渣渣的瓷盘拍了张照片,顺便卡了张自拍发给二宫和也,附言:

不好意思!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快递也有错,易碎物品不做标记,里面什么缓冲物都没塞。

做了坏事的松本弟弟扔了手机,暂时把罪过忘掉,开心地做了一顿早午餐。回来时发现二宫只回复了一条:

大事不妙。

松本眨眨眼,二宫经常发一些饱含深意但却谁也看不懂的话,有时候你再回头问二宫本人,他自己也看不懂,人称铁胆火车侠。不管怎样,对方没有立刻一个电话过来用尖嗓给他洗礼,就说明没生气。

松本松口气,打开电视开始享用自己的煎蛋松饼,顺便检查私人邮箱。

合作过许多次的女演员荣仓发了请柬过来,女孩子下个月就要做新娘,婚礼的邀请函做得很是精致,给他的邮件内容写得活泼动人,一看就不是群发。

只是有些用词让松本微微皱眉。

什么叫“期待松本监督和樱井桑一起出席”?

松本咬着菠菜沉吟片刻,想着也许是对方也请了樱井,没有太在意。

下一封邮件是大野昨天半夜发来的,内容是他拎着半身高的鱼的照片。

松本看着渔夫脸上的灿烂笑容,也不禁展唇,但拉到文字内容时那点笑就僵在唇边。

“已经寄给小翔了!J做好之后记得发照片给我哦!”

寄给樱井翔的鱼,为什么是他来做?

松本觉得,今天一早醒来,樱井翔这个名字的出现频率简直高得诡异。

正犹豫回什么信息给大野,电话就又响起来。生田的土豆脸在屏幕上对他龇牙咧嘴,电视上恰好播到这位风靡万千少女少妇的足球运动员新拍的广告。

松本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松润,你是不是和翔君吵架了?”

松本一口菠菜卡在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早我在电视台遇见他,问他你俩最近怎么样,他反应很奇怪。”

松本一边找水一边腹诽,是这问题本身就很奇怪吧。

“诶,你怎么不说话?真的吵架了?”

被一棵菠菜陷害的MJ猛烈地咳嗽起来,听得生田慌忙解围:

“别,你别激动!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打听这些不开心的事。我也是担心你们……你说你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说嘛。我听台里的太一桑说,翔君今天连早饭都没吃。”

“那是因为他经纪人让他减重!”

“哦。”

找回声音的松本蓦然发现自己同时也找错了重点,而那边居委会潜力股生田君已经顺着话题聊下去。

“他喜欢你的料理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你们不是办了X区那家俱乐部的健身卡么?多去几次就好啦。”

松本和樱井的确去同一家健身房,但松本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等一下……我们整理一下。首先,你为什么要问他我的事?”

生田沉默片刻,然后喃喃自语似的:“看来这次吵得确实很严重。”

松本眯起眼睛:“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你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是什么意思?在一起这个词是不是用得太奇怪了?”

生田失笑:“好好好,是我的错。不应该说在一起,我是说,你们交往这么久了……”

松本嗯句号了一声,又嗯问号问号问号了一声。

“交往这个词不是更奇怪了么?”

生田无奈:“那你想用什么词?恋爱?相好?厮守终生?”

松本咬牙切齿地打断:“你闹够了没有?”

“……是你在闹吧。”生田叹气:“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数。总之快点和好吧,我本来打算过几天找你们出来喝酒来着……”

“我们根本没吵架。”松本开始焦躁起来:“不,关键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交往啊。”

生田竟然轻轻笑起来,听得松本想隔着电波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人晃到清醒。

“好啦好啦,总之你们好好的,如果和好了就一起来喝酒。拜啦。”

松本听着对面嘀嘀的断线声,思维仿佛也有一刻的断线。

他不大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凭着名侦探的嗅觉找到了这一个早上的蛛丝马迹中那条隐隐的线索。

松本立刻回房拿出笔电,马不停蹄地翻阅起社交网络和邮箱,搜索自己和樱井翔的关键字,越看脸色越沉。

松本盯着头像里笑出灿烂纹路的模特的私网界面,上个月的PO里挂着几个人一起出游时樱井巴在缆车里僵硬成伞状的照片,文字部分写着:小翔果然什么都会为J做啊。

他已经无暇去看下面热闹喜庆的点赞和自己强行看不懂的评论,类似的内容在各个人的页面上出现过太多回,已经出脱玩笑的范畴。

更重要的是,尽管松本承认这些事发生过,却对这些人的讨论和解读毫无记忆。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字里行间或明或暗都在讲着一个事实,而松本确信这个事实是一场荒谬的错觉。

他拨通模特的电话,在对方元气满满的招呼声前明确发问:“我和樱井翔是什么关系。”

那边足足静了三秒,好在脑回路神奇如相叶雅纪,不会在这种时候问为什么。

“恋爱关系咯。”

松本啪地挂断电话。

看来,他的确有重要的事要和樱井翔谈一谈了。


3

“他们为什么都觉得我们在谈恋爱?”

松本刚刚坐稳就毫不客气地单刀直入,樱井一愣,笑着扶额。

“看来你也遇到一样的状况了啊。”

松本把眉头皱成焦灼的结。

两人在等咖啡和甜点的时间里交换了昨夜以来的种种情报,基本上得出一个共同结论:从今天他们醒来开始,所有的人都坚信樱井翔和松本润是一对交往了多年的恋人。

除了他们本人。

身经百战的樱井认真考虑了大型整蛊综艺的可能性,但又很快否定。任何综艺都不可能篡改这样多的私人记录,更别提串通那些和艺能圈毫不沾边的友人,樱井打电话去核实的时候,一个个都言之凿凿地确认“哦那个搞舞台剧的松本润不是你男朋友嘛”。

连自家弟妹都证词坚定:“你和松本哥哥不是在一起很久了么?他还每年都送我们生日礼物的。”

的确,樱井的家里有爱送礼物的松本留下的许多证据,但樱井翔知道这不足以证明两个人确实处于恋爱关系。

他们周围的物质世界并没有改变,实体坚硬,每一项都在回忆里留下鲜明痕迹。但四面八方传来的信息却变了质,无论人言、字纸、电波还是编码,稍纵即逝的巨大信息流里关于樱井和松本的那一段被扭曲变形,像是被恶意篡改的代码,也像是三流杂志上的荒唐谣言,只是这套假话被写进除他们之外所有人的记忆里,让无辜的当事者难以自辩。

毕竟人总是信自己的记忆多一些。没有记录下来的东西,被眼睛和耳朵装进脑子里,版本或许有所出入,但总是多数派占优,无凭无据的少数派只好把自己的实话认作谎言,乖乖听世间流传的那个传说。

樱井把咖啡搅成一片暗示的旋涡,咳嗽一声,问对面的人:

“我先明确一下……我们的记忆是一样的吧?”

语气微妙,听在松本耳里也有不同的感受。

松本挑眉:“我们绝对没有在谈恋爱。这点我相信我们都记得没错。”

樱井眨眨眼睛,哦了一声,又笑笑。

“所以,是他们记错了吧。”

松本放下杯子,瓷器相撞发出清脆一响:“这不只是记错了这么简单的问题吧?”

“你先别急。”主播已经找回轻车熟路的冷静做派:“现在的问题是很复杂,但我们可以从头抓起。首先,除我们之外的人有一项错误的记忆,我们应该先弄明白这是一份怎样的记忆。之后,我们可以根据内容,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份记忆来自哪里,为什么存在,再想办法更正回来。”

樱井的话听起来很有的道理的样子,名侦探松本思考了一阵,还是发现盲点。

“你就这么接受了他们都记得我们在谈恋爱的事?”

樱井微怔,眼里缓缓铺起苦涩笑意。

“反过来说,和我谈恋爱就这么难以接受么。”

松本一时噎住,许久才低声道:“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樱井看了一会儿松本,那人的耳尖有微微绯色,他端起咖啡,不动声色。

“我们可以跟不同的人打听一下,在他们的记忆中,我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

松本默许,又揉揉眉间:“分头还是一起?”

樱井摇摇头,笑了:

“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4

“松润不是高中的时候就跟小翔告白了么?但小翔那时候好像没接受?哎呀你们一直不愿意公开,虽然我和小和早就知道了。小翔刚做主播之后,你们好像对外一直装不熟来着。我和小和还以为你们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直到我们有一次去松润家里玩,看到他有所有小翔的节目的录像带。小和说再不说明白就没法好好做朋友了,我们就趁你们喝多了逼问小翔,小翔就承认了啊。”

来自更衣室里的相叶雅纪的证词。

“告白?不是松润高中毕业的时候么?松润这个人,越是自己觉得重要的场合就越紧张。没记错的话,翔君为了安慰他,毕业式那天在松润家里呆了一整晚吧。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据我所知,你们在那之后就在一起了。后来我成人式的时候你们还是一起来看的,我超感动的!”

来自快餐店里的生田斗真的证词。

“唔……小润的初吻也是和小翔吧。哈哈,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可是你们的哥哥啊……哦,好吧,是有一次聚会的时候玩游戏,那时候我还是主持人哦。小润抽到讨论初次的话题,我让他讲初吻,答应他给最后那个对象的名字消音,小润就说是他初二的时候,小翔当时害羞得一直往角落里缩,那时候你们还没公开,是会不好意思啊。嘿嘿,虽然大家都没听到那个名字,但我听到了啊……喂?喂?”

来自还在船上信号不大流畅的大野智的证词。

“松本监督和樱井桑交往的事大家都知道的吧?樱井桑经常来我们这边探班,我们剧里有些台词据说还是樱井桑操刀写的呢。松本监督排练结束后经常会提到樱井桑,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啊。那时候宣传期去樱井桑的番组做宣传,樱井桑的同事看起来也都知道松本监督的事吧。”

来自婚纱店里的荣仓小姐的证词。

“你们啊,关系差得不得了啊。”

来自电视台休息室里有吉先生的证词显得一枝独秀,立刻吸引了调查者的注意。

“怎么样樱井君,我这么说你满意了么?”

“……”

松本看着眼前堆得越来越高的纸片,那些张嘴就来的他人回忆拼凑成一个别人口中的故事,却是关于自己和另一个人的爱情。荒谬之处在于,这些人眼里的情深与亲密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但证词却连贯统一,不容置疑。

松本心里一清二楚,这些故事都是假的,主人公和他们的情感在故事中缺席,这是一场丢掉重点的骗局。

可他听到的越多,就越不敢面对故事里的另外一个无辜主角。他开始思考自己在这些虚假的记忆里有多少真实的参与——他一定是走漏一些痕迹,才让错觉当中有确凿证据可寻。

谎言之所以可怕,不是因为一味制造假象,而是因为它与现实混杂,是变形不是捏造。它建立在一种可能性之上,而有人提供这种可能,是因为他们也心有怀想。

松本润扪心自问,不敢无愧。

他们去拜访当年受人之托去对方家里帮忙的高中生太太,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温柔母亲笑着说,那时樱井大学课业忙,来晚了一些,年纪还轻的松本就赌气把人关在门外,还是她在中间做合才让两人和好。女人早早就结了婚,说自己那时就很羡慕这样年轻情侣偶尔闹闹别扭的样子。又问,你们现在怎样,还会闹别扭么?

松本怔然不答,樱井微笑告别。

他们又遇到两人都认识的后辈艺人,那些面孔生嫩青春气满的少年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邀请他们去下一次的演唱会。少年们说两人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时候还提了许多建议,对他们来说是宝贵指导。只是那时松本君在台下起哄樱井君,场面实在太有趣,惹得台上的一个少年忘了词。少年撒娇似地淡淡抱怨,又说过年的时候两位前辈都是一起给红包,今年的可要包大一点。

松本对着后辈向来外厉内荏,倒是樱井严厉训诫,说想要红包还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他们晚上停留在离樱井公寓近一点的酒馆。酒馆老板娘也盛情作证,对樱井说好久不见。她说你们这对小情侣之前经常来我这里喝酒,但后来就渐渐少了,听这位溜肩厉害一点的小哥说,是喜欢家里人做菜的味道。

溜肩厉害一点的小哥眼神微妙地点头告别,另一位酡红了半张脸,怀着一整天的微醺和那人一起走上长街。

他们走出酒馆的时候已是午夜。这一天他们听了太多别人口中的自己,陷入微妙的错觉。

两人沉默着,谁也不敢也不愿先开口。

许久,松本停下脚步。

“那我先回去了。”

樱井也停下来,回头看这个即将迎来33岁生日的男人,那人已经转身,留下弧度美满的背影和不肯被岁月压下的伸展肩线。

“松本。”

樱井喊住他。

松本的背影动了动,侧过身来,不情愿似的露出半张动人侧脸。

“我们认识……也有20年了吧?”

“……嗯。”

原来二十年来,有人曾经在这世界上留下过这样多的深情证据。

樱井张了张嘴。

“那么晚安。”

松本一声道断,这次是真的不再回头。

樱井站在路口,目送又一场无疾而终的告别。


5

理性的水瓶座樱井翔又开始惯例的失眠。

他不是贪一杯酒精就能麻醉自己的人,脱离清醒只能让他更加痛苦,而他就一直活在这种痛苦的清醒里。

樱井翔专注于解决问题,而现在他的问题在于,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问题。

看起来,问题好像很严重。他一觉醒来,被整个世界的围观群众塞了一个相爱多年的恋人。所有人都记得他们如何相恋如何告白如何携手走过一段深情岁月,但他们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是这个世界搞错了。

如果他们坚持两个人的真相,就是与这个世界为敌。

但樱井不再肯定,他们手上握着的究竟是不是真相。

或者说,是不是他想要的真相。

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樱井翔和松本润就是一对相知相扶的恋人。他们专注于各自的工作,又在私人空间里低调缠绵。他们的朋友们目睹一切细节,为相爱的人提供种种注解。一切顺理成章,谁也不需要和谁作对,没有需要校对的错别。

这样多好,他们在这场全民谬误里已经有过告白,有过亲吻,有过牵手拥抱,有过厮守着同一个屋檐。听起来是很辛苦的一路,二十年奔波劳碌,他们省下多少力气,直接迎来美满。

可惜爱情不生长在围观者的眼与口里,永远只能是私人记忆。

相爱是两个人之间最隐秘也最唯一的致意,就算落成一段牙间碎语或者纸上黑白,旁人也无从触碰这段记忆的底。

樱井翔不记得跟松本润说过我爱你,松本润也没有对他说过这句话。他不记得和对方亲吻的滋味,也不记得牵着恋人的手是什么感觉。他吃过许多松本做的菜,却没有过独享的资格。他从未睡在长大后的松本枕边,不知道抚摸那头柔软卷发时还会不会带起动人静电。

尽管这些,他都在这种深夜的失眠中一遍又一遍地肖想过。

如果他们不记得,这段别人记得的爱情就毫无意义。

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需要一个他们相爱的前提。

樱井想,是否需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需要解决另一个根本问题。

如果他们相爱,那么错觉之外的樱井翔和松本润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樱井爬起来,从床底搬出古早的照片集。他们今天已经听了太多错误版本的记忆,需要复习一下属于他们的正确历史。

但他这样看下去,错觉却越来越深刻。

那些人说过的许多事都似乎确凿发生过,只是现在的樱井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被人洗脑。比如那时候松本好像确实对自己说过喜欢,为什么自己没有回应?又比如他确实因为松本差点从舞台上掉下来对剧场工作人员大发雷霆,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两个好像都泄露一些线索,又不甚分明。

樱井盯着照片上昆虫一样瞪着大眼睛巴在他身边的男孩,不得不开始怀疑。

他起身披衣,去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松本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站着那个此刻他最想逃避的人。

樱井翔把夏夜凉风也带进门里,松本揉着在床上辗转出难眠痕迹的额发,问:“求证了一天,明天不是还要继续。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么?”

樱井翔站在他面前,眨着和梦里一样的眼睛,十分清醒。

“我们今天问了许多不相关的人,但好像还没有问到最关键的证人。”

松本倒酒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里。

“松本先生,据你所知,松本润和樱井翔是在恋爱么?”

“……不是。”

“那据你所知,松本润喜欢樱井翔么?”

这大概是关于一场爱情最关键的问题。而他们沉溺于旁人的幻觉,忘记根本。

松本的手腕微微颤抖,许久,才拿起半满的酒杯,塞进樱井翔手里。

“这个问题我还给你。”

松本声音沙哑,像一团混合不清的酒液,是一种放下锋芒暴露内核的柔软。

“樱井先生,据你所知,樱井翔喜欢松本润么?”

樱井看着掌心的酒,仿佛找到许多问题的答案。

在他们两人共有的记忆里,没有恋爱关系,并不代表爱情缺席。

那些发生过的事留下根据,其实是两个人的怯懦和时空的阴差阳错。他们都曾经唯恐破坏旧日的平衡,二十年来小心翼翼步履维艰,而在另一种可能性里,他们原本可以把控着这种隐藏至深的情感画出另一条轨迹。

樱井翔愿意把当下这一刻当作一生最疯狂的幻想,反正从他们醒来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失去逻辑。

“我记得……”

樱井喝下杯里的酒,把另一半还到对方手里。

“不是喜欢,是爱。”

松本握着酒杯转过身,垂下的长睫挡住眼底情绪。

樱井轻轻地把手放在他肩上,抚平男人强撑起来的坚强线条。

“松本先生的回答呢?”

松本沉默一阵,又轻笑一声:“你是不是今天听太多那些人的话,脑子不清楚了?”

他听见身后的人隔了很久传来的一声叹息,以为那人就要走了,背上却袭来久违的温柔暖意。

“跟别人的话没关系。”

“……”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们两个记得了。”

松本看见酒杯的杯壁上渗出晶莹汗水,这酒会是咸的,他想。

这个夏天比以往要热,可能是因为多了一个怀抱的关系。

好在夏天就要过去了。

从此往后的落叶与白雪,和这个怀抱或许很合得来。


6

松本润在生田的酒局上坚称自己和樱井翔昨天刚开始谈恋爱,被众人狠狠嘘了一遍。

当然这一对的起承转合向来无人能懂,松本和樱井的关系就是个谜,资深旁观者们如是说。

樱井趁众人起哄的时候凑近松本耳边低声道:“不愧是松本润。”

松本耸肩:“我实话实说,他们爱信不信。”

樱井就势在对方耳侧轻吻一记,一手伸开,松本顺着这姿势往他手里塞了香槟的杯子,也回一个吻。

此前对松本的宣言信以为真的陌生酒保就啧啧称奇:“昨天才开始交往?这默契起码得练上几年吧?”

樱井举杯笑笑:“练了二十年了。”

年轻的酒保肃然起敬,帮松本免费续满了杯。

松本生日的前夜,在科幻片剧组饱经风霜的二宫和也终于被放了出来。二宫先生津津有味地听自家模特讲了前一段时间松本和樱井闹的别扭下饭,然后露出连相叶看了都毛骨悚然的微妙笑容。

“……小和,你怎么了?”

二宫摇摇头:“看来我这个生日礼物送对了。”

松本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接到二宫的电话,樱井和他都以为是生日祝福,没怎么在意。等樱井洗完澡回来,才发现松本蹲坐在客厅的垃圾箱旁出神。

这实在非常不处女座。

樱井上前,问:“怎么了?”

松本手里拿着几天前丢掉的碎瓷包裹,此刻眼前的白瓷盘光亮如新,根本没有任何裂过的痕迹。

坠入魔性深渊的松本低声自语:“真的……复原了。”

樱井皱眉,把松本拉回沙发上坐下。后者手里仍死死握着那个瓷盘,表情凝重。

“这是你提过的二宫给你的礼物?不是碎了么?”

松本犹豫着,看向樱井。

“如果说……摔了这个盘子,那些人的记忆就会恢复正常,你相信么?”

樱井眼神变换几番,落得一片玩味的光。

“说不定摔了它之后,会发现是我们记错了。”

松本眨着眼睛,抿了抿唇。

“失忆的其实是我们。在真实的世界里,我们就是已经恋爱了很多年。”

樱井说着,把盘子接了过来,对松本莞尔一笑。

“要看看真相么,名侦探?”

松本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相爱。不管是谁的记忆骗了谁,这波都不亏。

松本润握住盘子的一角,和手拿另一边的樱井翔四目相对,用二十年来的默契在心间倒数。

瓷盘哗然坠地的一刻,三十三岁的松本润吻上恋人的唇,尝到生日礼物的味道。

而那人眼底有爱情致意,铁证款款,绝非错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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